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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你找到李弈之後,就不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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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你找到李弈之後,就不要回來了。”

陰山以南的夜空硝煙滾滾, 蒼穹如墨一般漆黑,呼呼風過飛沙走石。

北戎軍中。

北戎王呼延德在拿到塋池布防圖之後,哈哈大笑:“終於, 終於到手啊——”

伺機不動了這麽長時間,他終於等到了!

萬事俱備, 這一次,他必將大破大魏北軍, 功敗垂成之事再也不會發生!

呼延德如鷹隼般的銳利雙眸目光淩然,他“唰”一聲抽出月牙彎刀指向前方, 泛紅的刀刃在夜色中如血流動, “傳令!全速進軍——”

......

而此時此刻,謝辭正經歷他一生中最艱難的時刻。

秦顯倒下之後, 蟄伏等待已久的兩股北戎伏兵和正在追擊那一路擄掠的北戎大軍突兀掉頭, 三股匯成一股, 呼延德將半數兵力盡數壓在這一個點,以東路大魏大軍作為此一戰撕開大魏防線的大口子。

秦顯眾目睽睽噴血倒下,軍心大動, 忽聞滾雷般的馬蹄聲, 敵軍四方八面以鯨噬之勢洶洶包抄而至。

兵士慌了手腳, 恐慌一剎迅速覆蓋全軍, 就連秦關秦永兄弟及陳珞剎那都現出了駭然之色。

雖他們立即翻身上馬, 竭力去控住大軍陣腳,只是連他們心中都驚駭不見底, 更何況普通將領和士官兵卒?

這是致命的。

秦顯可以說是四州軍的靈魂中樞,普通兵卒的精神支柱, 陳晏等人次之。正如兩軍大戰當中的那一面主旗帥旗, 只要它不倒下, 就意味著己方還沒敗,但一旦被敵軍成功斬旗,那對士氣將會是滅頂般打擊。

往往徹底潰敗就在這一瞬間。

摧枯拉朽一般,無人可阻擋!

靈州軍霎時就亂了,哪怕訓練有素大家還維持著隊形,但普通兵卒們面上駭亂難以遮掩。

同樣的還有雲州軍。

秦關秦永及陳珞兄弟他們的威望和秦顯陳晏相比,差的還是很遠的,危機突生的情況下,這種差別就更加明顯起來了。

根本壓不住普通將士的恐慌。

一張張慌張的臉,左右顧看,而遠處的騷動更加明顯,如狼似虎的北戎兵馬蹄聲越逼越近,全軍覆沒就在眼前!

這一刻,謝辭不管是感情還是正事處於前所未有的深淵。

夜色下,人聲、馬蹄聲,連戰馬都感覺到了不安,在嘶叫踱動蹄子。

千鈞一發,謝辭心念電轉,他厲喝一聲:“取水來!”

他扯頭盔,疾速以水澆面,仰首狠狠一抹,套上頭盔,一招手,抄起他那桿鋥亮的湛銀長槍。

騷動的中軍之中,在雲州軍混亂的最核心,秦關等喝令聲叱聲聲嘶力竭,黑魆魆的夜色裏,忽突兀聽見一聲戰馬的仰天嘶鳴,蹄聲如鼓點落在悶熱的黃土地上。

大家急忙擡頭望去,只見一乘黑馬人立而起,倏地沖至眾軍最前方!

馬韁高大矯健的年輕黑甲大將,暗夜般的甲胄在若隱若現的微光中如淵鋥亮,黑色戰馬膘健勇悍,他身披赤紅氅衣,手提一柄銀光湛亮的紅纓槍,倏地側頭看過來,一雙利眼瑰麗淩厲如電光雷霆,他厲喝:“慌什麽?!”

氣沈丹田,聲震四野。

謝辭露出他的真容,那一往無前沒人可與之企及的淩然氣勢,幾乎是他出現的一瞬間——黑甲少將!

那個率領這四萬三千名沒有戴甲的歸夷胡兵悍然殺入混戰當中,粉碎北戎大軍的大包圍,悍然帶領他們在必死境地反敗為勝的黑甲少將!

幾乎是一瞬間,靈州軍就定下來了。

從上而下,軍心陡然一定。

秦永秦關回頭一看,一震:“少將軍!”

下意識一聲大喊。

謝辭沈聲:“立即整軍!準備迎敵!”

“是——”

齊齊一聲大喊,迅速找到了主心骨,連衛欽等緊繃的心弦也陡然一定,齊聲應是,迅速飛馳,很快就完成了整軍。

謝辭飛馬疾馳而過,奔往雲州軍,迅速解救了焦頭爛額的陳珞兄弟。陳瑯一回頭,定定看了半晌,“哇”一聲,為什麽大家眼睛長得差不多,氣勢差這麽老遠?被陳珞大罵一拍腦門。

兄弟們心潮大動,追視黑甲紅氅快馬遠去,才激動收回視線,急忙開始整軍。

謝辭往歸夷州胡軍,賀元等人才剛剛聞聽動靜,亂了一瞬,一見謝辭出現,下一瞬就鎮定下來了。

從上到下,火速整軍,趕在北戎騎兵抵達之前,謝辭回到大軍最前方,“有沒有信心,血戰到底,脫困而出反敗為勝?!”

“有!!!”

短促的有力的嘶聲回答,聲震四野。

“好!”

謝辭吐了口氣,他厲喝:“後軍轉前軍,目標前方丘陵坡地,全速前進!去——”

......

謝辭接過秦顯的位置,親自接手靈州雲州軍,迅速控停局面,秦關陳珞等人緊緊圍繞在他身邊,成為四州大軍名副其實的領軍首腦。

但這一仗,註定極其艱難。

敵軍倍數於他們,且騎兵比他們要多很多,又因即將長途急追,他們放棄了很多抵禦騎兵的輜重,讓這一仗變得更加的兇險和艱難。

他們已經顧不上其他地方的戰況了,密鑼緊鼓的布置挖掘,火速尋哨調整位置和應對戰策,使勁了一切可以利用的軍械,油、火、鐮、鐵荊、蒺藜、陷坑,等等等等。

渾身浴血,前仆後繼,他們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必須堅持住,活下來——

顧莞秦文萱他們翻山趕到的時候,戰場已經廝殺得一片混亂,謝辭渾身鮮血淋漓殺氣騰騰,銀槍上的紅纓早已反覆被鮮血和火油浸透,分不清是別人的血,還是其他的人的血。

顧莞舔了舔唇,媽的,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是矯情都是廢話了!她二話不說,抽出長劍,跟著一起沖殺上去。

秦文萱這還是第一次正面戰爭,她深呼吸,雙手緊緊握著劍柄,“啊”一聲跟著沖了上去。

所有人都在拼盡全力地殺,殺,殺——

後方陳瑯蘇維顧不上包裹傷口——北戎的騎兵太兇猛了,他們的步兵占比太多,兩人接到的命令是,尋找後撤的道路。

兩人帶著哨兵拼命找,沒有開也要開一條出來,最終兩人瘋狂攀山,最終在歸夷胡將賀容的全力協助之下,找到了一條勉強可以涉水的山澗。

他們帶著人一通狂砍填搭,終於開辟了通往山澗的一條四丈寬可供行軍的通道。

滾滾硝煙之中,謝辭厲喝:“定州軍開始,到宿州軍,歸夷軍,雲州軍,靈州軍!有序後撤。傳令諸將,穩住陣腳,不得有誤——”

他本人位於靈州軍的最前方,殿後到最後一刻。陳瑯蘇維安排各州兵馬一部分一部分的攀山後撤,盡可能地公平,有序後退斷不影響前方戰事和士氣。

謝辭和北戎大將擎藏血戰到最後一刻,黑甲少將橫槍立馬,渾身浴血殺氣騰騰,一夫當關萬夫莫及,秦關陳珞沖上來大聲喊:“少將軍,已經差不多了!”

謝辭這才開始且戰且退,這個時候的廝殺最為激烈,擎藏血腥噴灑,後者閃電般往後一縮,才堪堪沒有斃命當場,胸膛熱血狂噴,他霍地擡頭,看著那一抹赤紅氅衣消失在夜色的林木之後。

“噗”一個火折子扔下去,最後的火油全部倒在新挖的鴻溝之內,“轟”一聲,火光大作。

廝殺了兩天一夜,謝辭成功率五州聯軍從必死之境脫困而出。

翻越後方的姑臧山餘脈即是位於清水平原東北的伏牛川平原,這也是他們原來要追擊的方向,英國公程禮璋和相州總督梁芬和他們所率的靜吳軍及相州軍就在這一片。

謝辭率軍先後和程禮璋梁芬匯合了,後者也是渾身浴血兵馬氣喘籲籲,程禮璋更是被擡在擔架上,火把的黃光閃爍之下,謝辭眉目淩厲,顏面血跡斑斑,英俊瑰麗的年輕面龐與昔年謝信衷謝骍謝峷父子驚人相似。

程禮璋梁芬只當自己老眼昏花沒看出,且現在誰也顧不上這些了,“……塋池糧草大營被攻破,所有軍資俱被焚毀,現在戰況很不好啊!”

萬萬沒想到,被北戎大軍作為撕開大魏軍防已經被包了餃子的四州聯軍,並歸夷護軍,最後竟然頂住了,最終脫困而出。

程禮璋梁芬已年愈五旬,兩人似哭似笑,所有人都以為東路的四州聯軍已經全軍覆滅,但他們卻挺過來了。

可塋池糧草大營被焚了。

東路大軍被截斷之後,大魏和北戎立即爆發了全面大戰。在東路大軍被包圍“全軍覆沒”的噩耗之下,戰況一直膠著著好不起來,然就在昨日,塋池方向黑煙沖天,卻是糧草大營被攻陷一把火焚盡了。

“怎麽會這樣?”

秦關不禁喃喃,需知道糧草大營設在另外一個地方,正是因為大軍主營長期涉及戰火,不安全,故另設一個連接大後方的易守難攻之地作為糧草大營的。

但現在說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

大營存糧不多,僅夠供需全軍半月左右。

謝辭立即問道:“那正在北上的第二批糧草呢?!”

他一語切中了關鍵。

所有人心中一緊,程禮璋掙紮著被近衛扶著坐起:“……我,我已經遣人去探了。”

因為糧草籌集和運輸的原因,第一批運抵塋池的軍糧其實不算過分多,算小頭,大頭在後面,截止至大魏三路分兵之前,糧草大隊已經過了隴山關正往塋池方向運去了。

五十多萬人的糧草軍備,一天消耗的量驚人,朝廷征調運輸這大批的糧草前後足足耗費了半年時間,數量極之龐大,而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大魏大軍接下來的所有戰役皆托於這個基礎上。

糧草軍備就是命脈啊!

程禮璋梁芬是昨夜淩晨和後半夜突圍而出,一得到這個消息,就火速遣訊兵回去了。

離得近了,顧莞他們才知曉程禮璋斷了一臂,他年紀比梁芬還大,須發黑白摻雜,虛弱地躺在血跡斑斑的擔架上,面如金紙,只怕命不久矣了。

他一身焦黑與血跡,觸目驚心,強撐著勉強坐起,喃喃:“……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塋池什麽地方?糧草大營,大軍命脈,怎麽會這麽容易就被北戎騎兵強行突破呢?要知道,北戎騎兵更擅長的沖鋒擄掠,而非攻城啊。

就在他們說這話的時候,有訊兵回來了!

是程禮璋的。

數十人去,只有七人折返,斑駁的血跡和焦黑的火油痕跡,身上還披著北戎人的軍服做遮掩。

連人帶馬,翻滾在地,程禮璋當即掙紮坐直,領頭小將沖到近前,“稟將軍!大營在得到塋池急報之後,已立即遣軍前去接應了,並令糧草大隊停止前行,將糧草軍備運往最近的銀縣!”

如今大戰遍地開花,戰況並不好,但主營得訊後還是立即分出了三萬精兵其中包括一萬騎兵前往接應糧草。

程禮璋這才大松了一口氣。

只不過,也許是他失血過多,夜色中,總覺得沈沈陰霾揮之不去,心短促悸跳著,有一種強烈的不安感。

這個中立了一輩子的功勳老將,他摸索著,緊緊攢住謝辭的手,這一刻,他蒼白的面龐流露出一種深深的悔恨,恨自己當年的緘默,哪怕他明知道自己不緘默也沒什麽用。

他喃喃:“北軍大半兵力都在這裏了,……”這是大魏最驍勇善戰且和北戎一直在持續作戰的軍隊了,“國門,國門不能破啊!”

血跡斑斑的一只手,大拇指也不見了,只剩下四根手指頭,緊緊的抓住謝辭手。

謝辭深吸一口氣,啞聲:“我會竭盡我之所能!大魏軍在,我就在!”

連續鏖戰,沒有喝過一口水,他聲音比平時嘶啞得多,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伏牛川水草豐茂土地肥沃,境內涼水清水河數條支流在此流淌而過,鎮寨鄉村不計其數。如今山川原野,一片狼藉,途徑的村鎮空空如也,都跑光到山上的躲避去了。

但倘若國門一破,跑哪都沒有用。

況且,謝辭身後還有蘇楨寇文韶秦關秦永陳珞賀元等等一幹緊緊追隨著他的將領,再往後面還有浴血喘息著數以萬計的五州兵甲。

他還有身後的這些人。

三股兵馬匯合成一,程禮璋很快昏迷過去了,梁芬說:“我們趕緊回營吧!”

北戎騎兵沖鋒能力太過強勁,在東路大軍失陷士氣陡然一挫之下,北戎穩占上風,大魏已經迅速收攏兵馬,以大營為依托與之對抗。

北戎騎兵團團包圍大魏主營發起沖鋒。

一來北戎騎兵窮追不舍,他們得盡快加入主戰場和大部隊匯合;二來正好聲東擊西;三來他們幹糧見底火油箭矢傷藥耗光很多連士兵連矛尖都斷了將領長刀卷刃,這個才是最重要的,他們必須立馬回營補給以及治療。

謝辭頷首,“傳令,目標回營方向,全速進軍!”

.......

盧信義敢給出塋池的布防圖,原因當然是糧草大隊已經過了攏山關。

他早已遣了兩大隊人趕赴塋池和接應糧草大隊了,後者是他親自挑選的親信心腹及精銳兵馬,三萬精兵隨後獲訊後再度出發。

然而,這些都沒什麽用。

在確定塋池被攻陷糧草俱焚之後,荀遜哈哈大笑:“好!好!太好了——”

他目露一種瘋狂厲光,塋池一焚,大局既定啊!

......

接下來的短短三天,發生了一連串的巨變。

北戎騎兵除了塋池之外,另一隊悍兵直奔運糧大隊而去,被數萬大魏精兵牢牢抵擋住。

然就在這個至關重要的時刻,剛剛被征調為糧倉的半個銀縣縣城,突然湧起滾滾火光,大火突兀而起熊熊燃燒,染紅了半邊天!

北戎王呼延德確實不僅僅只有五胡州叛變背刺大魏軍的清水河谷大戰這麽一張底牌。

他的另外一張王牌,正是運量大隊的解軍副將耿雲介,這是呼延德的人。

耿雲介官職不算高,但糧倉的具體雜活,卻也不是他上頭那些人幹的,他早已經安排好了民夫及糧卒,花了很大的功夫,萬事俱備。

呼延德一直都沒動,是因為塋池,塋池的糧草至少能供應大魏大軍一個月,焚毀運糧大隊沒什麽意義。

濃煙滾滾火光映赤了半邊天,焦黑的麥稈草屑被大風刮出數百裏之外,焦臭的味道很遠很遠都能夠嗅得到。

鏖戰之中的大魏軍士當場的大亂了。

那一幕,觸目驚心!

謝辭霍地轉頭,看那沖天的紅光,所有人簡直目眥盡裂。

謝辭嘶聲:“不要亂!我們還有十幾天的糧草,再調證糧食必能及時運抵的!”

陣腳亂了這麽兩刻鐘,一直堅守的大魏主營頃刻被儲勢代發的兇悍北戎鐵騎成功沖破,一下子把大魏大軍切割成了三股,絞殺而上。

謝辭厲聲暴喝,飛馬疾馳,秦關等人竭力奔跑,聲震四野甚至壓下了沖天的喊殺聲,令旗拼命的揮舞。

大魏大軍險險穩住了陣腳,廝殺了一夜,勉強把攻入大營北戎兵廝殺驅逐出去。

糧食只有僅僅十二天,被北戎大軍分隔成二(謝辭率軍成功和另一股匯合了),大魏北軍生死之間,也是極之悍勇,死死抵住了北戎沖鋒的步伐。

只是他們被北戎大軍團團圍住了,幾次沖鋒,因被分割的原因,未能成功突圍。

在雙方的領軍者皆是當世人傑的情況下,這是真真正正的生死一線。

然而,清水關和隴山關的關門關閉了,戰況八百裏加急送往中都,朝廷緊急下令關閉關門、調遣中都軍及剩餘的半數北軍,抵禦於清水關隴山關一線。

以防大敗後,北戎騎兵叩關,直沖京畿

清水關隴山關之後,渡黃河,即抵關中和京畿了。

另外值得一說的是,兩位皇子在變故當天,已經由履國公何辛和鄭守芳護送突圍返回清水關之內。

藺國舅是兵部尚書,他接到飛馬旨意,立即就地征用雲北大倉官糧,作為鏖戰當中大魏軍的填補軍糧,還有就近征召所有邊城的軍械軍備,火速送往前線。

一時之間,盧信義氣血直沖天靈蓋,嗡嗡的,這個藺國舅居然沒死,他命很大,事發剛剛離開塋池半天,僥幸避過一劫。

只是這個時候,顧莞心一震:“你說什麽?雲北大倉?!”

蘇楨點點頭:“是,彭元在那裏,他是個忠直的,看來我們糧草有望了。”

彭元雖不是謝家軍,是個中立派,但從前打過交道,這是個忠直孤臣。

大家面露喜色。

只是顧莞一駭,心卻沈沈下墜。

她手臂都快擡不起來了,只有親身經歷過,才知道什麽叫浴血奮戰,秦瑛的刀已經卷過好幾次刃了,他們不管明衛暗衛,只要是己方的人馬,都已經悉數上了戰場。

很多人已經負傷,甚至戰死。

——原書之中,有一個“雲北案”,那是第二次大戰,就是新帝禦駕親征那次,這個雲北案正是新帝決定要禦駕親征然後被擄的引子。

第二次大戰的前期戰事當中,雲北倉糧草被焚毀殆盡,當時青黃不接,直接導致靈州雲州及朔方一線盡失,國土被侵占了足足十分之一。

沈沈的夜色當中,顧莞一點喜色俱無,她與謝辭快步往東營主帳走,大家都一身的斑駁血痕,顧莞壓低聲音急切說:“萬一這個雲北大倉再出問題怎麽辦?”

北戎肯定也在雲北大倉埋了人了。

用的正是和這次一樣的招數。

可那發生在第二次大戰,那人手是後來埋的嗎?

顧莞看,不盡然。

第一次的清水平原大戰和第二次野狐嶺大戰,僅僅相隔兩年,她直覺,這個釘子是早已經埋下的了!

謝辭霍地停下腳步:“雲北大倉一旦被焚,清水平原五十萬北軍必會糧絕全軍覆沒!”

謝辭顧莞對視著,兩人在彼此的眼睛看到相同的東西。

顧莞忍不住抓緊謝辭的手臂,“我有一種直覺,呼延德和荀遜,很可能在雲北大倉也埋了人。”

她無法解釋,只能說直覺。

謝辭卻心念電轉:“北戎來勢洶洶,圍困鏖戰不顧一切,不是可能,是一定!”

北戎很明顯也已經傾盡全力不顧一切了!

“不會吧?!”

緊隨其後的蘇楨秦關幾人喜色一收,細思下去,眾人的心卻如同墜入沈沈的黑色深淵。

個個面色大變。

但這些事情,鞭長莫及,甚至不是身處大戰當中的他們能夠分神觸及的。

“怎麽辦?”

“那我們怎麽辦?”

夜風呼呼,火油焚燒的焦臭和血腥味撲鼻,大家急得不行。

顧莞壓低聲音:“謝辭,你信我嗎?我知道有個人能做到,可以阻止這件事!”

謝辭聲音很啞,反手一握:“我不信你我信誰?!”

“是誰?”

顧莞說:“李弈!”

原書前期都是虞飄泊流離和虐戀篇幅,對外事描述根本不多,只是知道原女主虞嫚貞去圍觀過這個雲北案通敵被斬的裨將及其一幹人等,連姓名都沒有。

但顧莞不知道,有一個親身經歷的人必定知道。

那就是虞嫚貞!

顧莞壓低鏘聲:“我有百分百的把握,李弈能做成這件事!”

謝辭毫不猶豫相信她。

“好!今夜的突圍戰,我讓謝雲他們護送你離開大營!”

謝辭頓了頓,說:“你告訴李弈,我答應他開出的一切條件!”

李弈對他一直這麽感興趣,聰敏如謝辭,當然不相信無緣無故。

只要李弈肯蹚這趟渾水,他可以答應他一切條件!

顧莞心中一定:“好!我和他說!”

她轉身快步走,她得立即準備一下。

短短幾天,顧莞瘦了一些,步履急促有力,將要掀起帳簾背影消失。

謝辭定定看著,卻一個箭步上前,握住她的手。

顧莞回頭。

如今營內一切節省再節省,沒必要他們連油燈都不點了,只有微微的月光,越過滾滾的硝煙,落在兩人的身上。

謝辭啞聲說:“你找到李弈之後,就不要回來了。”

他忽然覺得,拉開距離也是好的。

萬一他死了,那……

這裏太過兇險,他不肯顧莞再回來了。

顧莞一楞,立馬意識他什麽意思,她當即惱了,“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他太高了,現在她拍他腦門已經不順手,她狠狠錘了他胸口一拳,“我肯定能及時趕回來的!”

她橫了謝辭一眼,他媽的的都不知道避諱嗎,打仗很講究這個的,“你等我!”

顧莞趕緊披上黑鬥篷,拉上兜帽,瞪了他一眼,快步沖了出去了。

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作者有話說:

在靈州的時候莞莞其實就能和謝辭秦瑛借人嘗試解決虞嫚貞了,但她一直都沒這麽做,就是想著這女人將來可能有這樣的用途,先放著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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